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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現形

「什麼……難道學姊妳相信嗎?」

「…不,沒甚麼,當我沒問。」她又露出那親切的招牌笑容,卻讓拓哉覺得兩人的距離又被拉開了些。她又想像上次一樣蒙混過去,他卻不敢再多問。

她對別人一定都是那樣的吧──溫柔、親切、笑容可掬,對她來說,她對他的溫柔是理所當然;對他來說,卻有著極特殊的意義。

 

世界上唯一會對他笑的人,大概只有她。

 

卻也漸漸明白那只是客套的做法,不,應是一開始就知道了,指不過還抱有一絲希望。

從未有過的執著,一股無力感攀上。

為什麼不能坦白?為什麼不願顯露真正的一面?他們之間始終如隔著一片透明玻璃,好似近在眼前,卻無法真正觸碰。縱使實際距離拉近了,卻越讓他看清他們的心的距離有多遠。

好難受,相是被關在密閉空間慢慢被抽離氧氣、相是有許多重物與繁雜碎片壓在心臟上,胸口鬱悶至極,卻不知如何紓解。

時間一分一秒在前進,日子一天一天向快轉的放映機般,想抓住,卻流逝的更快。他低頭盯著手裡捧著的那杯水,水面沒有任何波折,像是死了一樣。

連心裡也一片死寂。

任由偌大無力感拖著自己,空氣彷彿變的黏稠,吸不到;任由他們一吋吋攀上自己的身體,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勒緊,直到窒息。

 

「小拓?」

「嗯?」回神同時,他用力吸了口氣。

不知甚麼時候,連思考也變成一種耗氧運動。

「怎麼了嗎?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呃…沒甚麼、沒甚麼啦……」他放下水杯,迅速地躲回房間。

拿出數學習題攤在桌上,卻連筆也沒動。

難道已經淪落到只能用這種生硬的東西撫慰心靈了嗎?

不。他忽然想起,當初他就是這樣的人,但在遇到白石後,卻開始在意「情感」這種東西。

他從來都不喜歡「情感」,因為它沒有邏輯可言、沒有公式可以演算,他無法掌握,索性就拋開、背離,只要假裝不存在就不必為它感到手足無措。總有一天卻仍是會被喚醒的,它從來沒有真正消失,至今仍須面對它帶來的恐懼與痛苦。

他倒在床上,蜷縮起身體,期望能稍微減緩胸口的疼痛,不但徒勞無功,反而痛楚更甚,眼淚角冒出,依附面頰緩緩滑下。他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而哭,甚至又開始思考需要多大的衝擊才得以讓自己掉眼淚。

有太多他不該在乎、不該奢望的東西,明白需要放手卻做不到。

 

他閉上雙眼,以為將自己置身黑暗就可以忘掉一切。

-

隔日一如往常,睜眼,然後看到那張笑臉。

心又突如其來抽痛一下。拓哉沉默地吃著早餐,雙眼空洞地盯著盤子裡的食物。

「小拓,怎麼了?」見她漂亮的眉宇皺了一下,眼裡閃現擔憂,但他明白這也只是一種客套的擔心。

「不,真的沒甚麼。」努力擠出笑容對白石搖了搖頭,但他能想像,自己此刻的臉色一定很差吧,畢竟一整晚都忍著痛楚,半夢半醒地在現實與幻想之間浮沉。

明明是自己的問題,現在卻害她必須對自己不斷施展無謂的擔心。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邊說,她伸出一隻手撥開他厚重的瀏海,手掌附在他額頭上。在炎熱的夏日,她的手顯得沁涼,雙瞳在晨光的照射下呈現半透明的晶瑩感,他又不自覺地屏住氣息,直視她明亮的雙眼,此刻周圍的一切聲響都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那明亮中有幾分擔憂,有她原有的親切開朗,在這後面……。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在這些美好面向的背後、一直以來都未曾察覺的──嘲諷。

為什麼是嘲諷?

「小拓?小拓?小拓!」見他久久沒有反應,而提高音量較換他的名字。

被這發現驚嚇到的拓哉回到現實,原先將他隔離起來的那空間瞬間被打破,光線、聲音頓時皆闖入他的感官,他覺得有個刺耳的聲音在耳膜旁嗡嗡作響,旋即,他察覺那是白石在叫他。

「啊…抱歉,失神了。」

「如果真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哦。」

「嗯。」他點點頭,同時看著白石皺緊的眉頭,他想伸出手替她撫平眉間,告訴她不必為他擔心,但心理糾結了一陣,直至白石離開座位依然沒有行動。

 

早餐過後白石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拓哉仍愣愣地望著關上的房門,這屋子裡的每個角落他都踏過了,只差那房間,每當他想進入一探究竟,緊閉的房門卻好似無形的拒絕,使他握住門把的手又收了回來。

就如同無法融入她的世界一樣。

-

白石似乎從不下廚,跟拓哉一樣是外食幫。而此刻她放了一碗剛買回來的湯麵在他跟前。

他沒問過她為什麼從不下廚,他也認為自己沒那個資格問。他對她來說是什麼?只是學妹的弟弟,只是一個讓她暫時照顧的「小孩」,或許還是個拖油瓶,或許對她來說是個困擾。

「小拓?」見他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白石的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啊…抱歉,妳剛剛說了什麼?」

「你真的沒事嗎?今天一直都怪怪的。」她又將手掌覆上他額頭檢察體溫。

感覺到她手心傳來的溫度,他努力抑制想哭的衝動。

「總之先吃飯吧,下午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白石忽然綻開開朗的笑容說道。

「什麼地方?」

「暫時保密。」她帶著神秘的笑容,再次走進自己的房間。

-

一站又一站的,這趟地鐵之旅好像沒有終點,轉了好幾次車,時間接近向晚,而車裡的乘客漸少。

他們搭上一節冷清的車廂,這條路線很少會有人搭乘。

到底要去哪裡?

每當拓哉向她投以疑惑的眼神,她皆只是回以神秘的笑容。

隨著一站又一站的前進,他漸漸覺得這些站名似曾相識,直到他們走出車站,停在某個偏僻地區的公車站牌下。

他想起來了,在暑假前一天,他第一次遇見白石的地方,那時他跟姐姐被困在那所學校中。

他不禁疑惑,她帶他來此的用意何在?況且天色早已暗了。

白石似乎不趕時間,雖然兩人被深黑包圍,她也不顯得緊張。但拓哉相反,她看著路邊寥寥無幾的路燈,有些還快壞掉似的不斷閃爍,這樣詭譎的氣氛使他產生些微的恐懼,不過他努力抑制著。白石發現他的異狀,於是輕輕牽起他的手,這給了他很大的安撫作用,縱使所有可疑之處都聚焦在她身上。

隨著一步步接近目的地,拓哉的心思也飄回他們相見的那天,白石用唇語問他名字、白石對他微笑、白石牽著他的手、白石輕撫他額頭……

他猛然屏息,因為他忽然發覺一個很關鍵、很關鍵的事情。

「白石學姊……」

「嗯?」她微側過頭,長髮因動作而緩緩從肩頭散下來,嘴角勾起溫柔的微笑。

「我還不知道妳的名字呢……」

她頓時收起微笑,似乎感到很詫異,但隨即又恢復鎮定,用另一個微笑緩解尷尬:「我叫白石早紀,沒告訴過你嗎?」

他看清了。

她是個高手,偽裝自己的高手,世界的運行總能依循她想要的方式運轉,沒有人會懷疑她所陳述的一切。圖書館員工也是、她的學弟妹也是,每當他們提出疑問,她總用一句話就能使他們信服,不管其中的真假,她的笑容無形中對別人下達了不許反抗的命令。他也重了圈套,明明這一切充滿了疑點,他卻從未過問,她純潔的笑容讓他不自覺地強迫自己相信她。但現在他清醒了,這段時間他一直被牽著鼻子走。她在佈置自己的世界,控制別人來塑造她想要的世界。

此刻白石哼著歌,好像感到很愉快,卻讓拓哉打了個冷顫。

校園已映入眼簾,他已無法逃脫,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像前。

「我們來這裡……到底要做甚麼?」拓哉望著暑假前一天看過的倉庫門,怯怯地開口。

他感覺得到白石的雙手搭在他肩膀上,因不明原因而愉悅地微微搖動。

他記得倉庫原先是被許多木板封死的,但如今已被破壞殆盡,且破壞者似乎很沒耐心,直接用斧頭之類的東西將它們砍得亂七八糟。

他注意到角落有團黑色不明物體,待眼睛適應黑暗後,他認出了那個東西。

釘槍。

白石定定地注視著前方,雙眼因笑容微瞇起,語氣裡透露著興奮:「你還記得我之前問過你的問題嗎?關於第二個世界。」

他猶豫地點點頭。

「如果我說我是來自於第二個世界,你相信嗎?」她將他的身子轉過來,望進他震驚的雙眼。這四目交接又讓他的心臟驚嚇地漏了一拍。

「……如果是學姊說的,我相信。」旋即,他又發現自己講出違背真心的話。

被牽制久了,連回答都變成一種反射動作。

「那真是太好了。」白石的雙眼瞇的更細了,看似完美的微笑,拓哉卻覺得非常諷刺。他回想今早在她眼眸中看見的嘲諷,而此刻她的笑容更顯不同,不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還是她真正的性格正在緩緩顯現?

「這扇門是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我在誤闖這個世界後它開起過幾次,但都因為時間過短而沒有順利回去,我也曾經想算出他開啟的週期好掌握回去的機會,但卻一直沒找出答案。我請你幫忙的事很簡單,幫我算出這些時間的規律。」她第給他一張寫滿數據的紙張。

拓哉很猶豫要不要接過紙張,再他答應那一刻是否又代表自己跳入了她的陷阱?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麼?真的只有這麼簡單嗎?

但他此刻驚覺,心中浮現的答案仍然是「好」。

中毒了,一定是中毒了。明明早看清她的真面目,卻無法完全掙脫先前對她的迷戀。那把釘槍的作用是什麼?想必是怕他看清後拒絕了這項請求,而用來威脅他的吧。

心中湧入各種猜測,他此刻的思緒非常紊亂、感到非常暈眩。

白石見他沉默許久,笑著嘆了口氣,忽然傾身還抱住他。

「怎麼不答應呢?你不是喜歡我嗎?」因擁抱姿勢,拓哉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此刻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

說話時吐出的熱氣輕撫在他耳朵上,不禁繃緊了全身的肌肉,此時他又開始思考,到底是害怕居多還是害羞居多?

「懷疑我?沒錯,你是不該相信我。」他聽見她輕笑了幾聲。

「你很聰明,第一個想到問我名字的是你,但你還是太晚發現了。從你認識我、住進我家,你真的以為一切都是巧合嗎?」

他的確覺得不太對勁,卻因為對象是白石所以沒有多疑。

「你很好控制,因為你對我的愛慕,現在被困住了對吧?很難受對吧?要在幻想與現實間抉擇。」

「既然妳的目的這麼簡單,為什麼要繞一大圈來拉近我們的關係,為什麼要讓我增進對你的愛慕......?」

「純粹好玩,沒有別的目的。我想看看你們這個世界愚蠢的人類,可以被騙多久?連舉世天才都被我騙過了呢。」

一直以來只是被她利用?為了她自己的娛樂?她對他的好果然只是一種假象,但他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為了這份感情徹夜難眠,在她眼裡卻只是一場笑話。

是啊,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恐懼轉為憤怒,他氣憤的全身發抖。

伸出手想推開她,身體卻因為被一堆負面情緒洗禮而幾近虛脫,施出的力微不足道。

「幹嘛這麼生氣?我又沒要求你喜歡我。因為利用了你的感情而覺得我很卑鄙嗎?但其實我們是同一種人呢。」

「誰跟你一樣!」

「我們很相似,不過你當然不會承認,況且......」她以更輕、更輕的氣音說道:「想你這種人沒資格愛上純潔的白石早紀。」

沒資格?什麼意思?

拓哉再次被她的一句話唬住了,愣愣地思考這話的意思,而忘了掙扎。

不過這次白石主動放開了他。

「但我的請求就這麼簡單,沒有任何圈套。不管最後有沒有成功,我都會放你走,不再騷擾你,這樣可以了嗎?」

他思考著其中的利弊得失,同時疑惑地打量她的表情,看起來倒挺真誠的。最後他緩緩地點了頭,的確,為這事喪失性命太不值得。

撇了眼那把釘槍,他再次打了個冷顫。

-

這些數字沒有規律。

夏日的夜晚也不好熬,汗水自他黏在皮膚上的髮梢緩緩滑落,滑過臉頰,從下巴滴落在計算紙上,用水性原子筆寫下的數字糊成一片。

不管他試了哪一種方式,都無法得到答案,不是這規律太過奇異,就是它們根本不存在規律。而他認為後者較有可能。

他感到有些懊惱,甩掉手上的原子筆,將頭重壓在那一疊紙上,不在乎水墨漬是否會印到臉頰上。

不只這些數字,他的心跳、他的思緒還有接連發生的這些事情都沒有規律。習慣一成不變的他此刻感到非常惶恐,他還無法欣然接受這一切,過去的回憶和此刻的思緒都無法重整,混亂使他心煩,周圍的氧氣好似也變得黏稠而無法進入體內。

夏日的熱氣把他的腦袋烘的昏昏沉沉的,他望著倒臥在他眼側的數字,就算沒有規律,他還是會算下去。

「不管最後有沒有成功,我都會放你走,不再騷擾你。」

白石的聲音不斷在耳邊縈繞。

總覺得有點不甘心,沒有得到答案、沒有任何進展,就這樣輕易的結束。他想像離開白石後的生活,又回以前——乏善可陳、每天接受著家人的厭惡......

不,不會這麼快結束的。

暈眩感更甚,雙眼開始無法對焦。

只是累了,一定只是累了,他相信只要休息一下,一定能算出答案......

 

白石坐在校舍外的階梯上,看著滿天星斗。這裡是鄉下地方,光害很少,因此每顆星星都清晰可見。她想到這些光都是好幾年前發射出來的,都已不存在,有些星球甚至已經死了。時間看似漫長卻也流逝的快速,她初來到這裡的那日仿佛昨日,其實已過了將近半年。她回想以前所知道的夜晚,只有恐懼和漆黑而已,現在能坐在這裡仰望星空,也算是因貨得福吧。

今日的天空很晴朗,明亮的月光稍稍趨走了身旁的黑暗,讓她不那麼害怕,而且裡邊傳來持筆書寫和翻閱紙張的沙沙聲莫名地令她安心。

但一會兒,那聲音停止了。

白石站起身緩緩走入裡邊,知道看到旋轉樓梯下累倒在一堆計算紙中的拓哉。

暗自笑了笑,沒多說什麼。她悄聲走到他身邊,將他的姿勢調整為仰躺、頭枕在自己雙腿上。看著他無害的睡顏和印在頰上的墨漬,她又不禁失笑。邊擦拭他的汗水和墨漬,她邊回想這幾個禮拜的時光,不久後,她又將回到一個人的生活,她自己說出了承諾,就不該再牽扯任何人進來,無論有沒有成功回去。

瞥了眼散佈在地上的紙張和被丟到遠處的筆——這樣看來,短時間內是無法回去了,不過也沒關係,大不了以後每天都坐在這裡等待。倒是這個小男孩,好像太勉強他了。

她瞄了瞄手錶,再十分鐘就午夜了。

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坐車,晚飯也沒吃,還讓他跟一堆數字與難以接受的事實相處到現在。

她輕撫著他的臉,感到有些愧疚。

「喀。」

在想著這些的同時,一個非常細微的聲音傳入她耳裡,細微到幾乎無法發現,但仍然被她捕捉到了。她繃緊全身神經盯著聲音來源——那扇門。門被緩緩打開,感到不可置信之餘,偌大的喜悅也令她無法動彈,但下一秒從門後走出的卻是她不願看到的人。

居然是政府的人!

那高大的男人看見白石,二話不說就朝她開了一槍。白石用身體護著拓哉往旁邊翻滾躲過子彈,她伸手抓過放在門邊的釘槍,轉身想回擊,不料那人已衝到她跟前,想奪下她手上的武器,手腕被強大力道扭曲成詭異的姿勢,傳來骨頭碎裂般的疼痛,然而不只手腕感到痛楚。

扣下開關的手指已收不回來。

釘子以告訴直直刺入她左大腿。

「該死!」她低聲咒罵一聲,但雙手被拘束著,越掙扎手腕就傳來越劇烈的疼痛。

今天的確是回家的日子了。她回想自己的家人無緣無故被一個個處死的那天,她曾經想要挽回過什麼,但如今要被除掉的不是別人,就是她自己。

或許她已沒有機會再去彌補什麼。

正在絕望之際,她餘光卻瞄到一個嬌小身影衝向箝制住自己雙手的高大男人。

不要過來!你不是他的對手!

念頭剛閃過,還未開口,拓哉已被甩到遠處的牆邊。

「你.......」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用左腳猛地撐起身子、右腳狠狠往那人重要部位踹下去。在他喊痛之時抓穩釘槍往他小腿猛扣扳機。

最後那男人是邊慘叫邊落荒而逃。

門關上的那一刻,被騷動擾亂的空氣又沈靜下來,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小拓......」腿上的傷迫使她又跌回地面。她托著受傷的腿,急切地想知道那小男孩的傷勢。

他覺得頭更暈了,剛剛被甩出去時頭撞到了牆壁,耳裡不斷嗡嗡作響、右邊的太陽穴感到非常疼痛。而後,白石的臉出現在他眼前,很模糊,但他仍看得出她緊皺著眉頭。

是在擔心我嗎?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開心起來。

這時候他無暇去思考什麼,只覺望著這張臉就夠了,他覺得好累,於是任由眼皮緩緩闔上。

但願那份擔憂是真心的。

-

那表情深深刻印在他心中。

他感覺不那麼疲累了,於是睜開眼睛,同樣看到了一張擔憂的臉,卻不是那張他熟悉的臉。

「爸爸!拓哉醒了!」

是誰的聲音?

啊,他想起來了,是姐姐。

姐姐也在為他擔心?

忽然他的視線清晰起來,也擁擠起來,父親的臉也擠到他面前。

太久沒有人這麼關切他,他還有些無法反應,只是愣愣地接受他們的關心。

但他腦海裡浮現的一直是那張臉。

「白石...白石學姐呢?」

「之後的日子我們來照顧你,所以我先請學姐回去了......

他瞥見一頭深黑色長髮消失在門邊。

「不。」他搖搖頭。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不應該因為我而大亂你們的行程,我可以照顧好自己,可以的......」他的視線離不開那少女消失的地方。

暑假還長著,他才不會白白浪費。

陽光從醫院的玻璃門映照進來,少女的倩影顯得渺小。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又看錯了,但他覺得那背影多了一分失落。

只是這次,他選擇相信直覺。

「白石!」

少女轉身看到氣喘吁吁的男孩,感到不可置信。

那雙明亮的眼睛中肯定也有喜悅,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確信自己看到了。

「不會讓妳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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