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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                 

 

  風沙刮著我的臉頰,我鳥瞰著的棋盤似的城市逐漸變的清晰。

  一片一片尚未燃燒完的信紙碎片飄盪在空氣中,陪伴著我一起下墜。

  我閉上眼,一滴淚悄悄從眼眶中滑出,輕盈的往上飛舞著。

  『再見。』

  我輕聲地說,從唇畔流出的聲音彷彿有所牽連似的讓一陣愉悅的心情如電流般通過胸口,造成一陣緊縮。

  『剛剛的眼淚可不是因為要離別了而流喔!』我笑著告訴自己。

 

  一陣巨響,我的身體由面部開始像是玻璃般的碎裂,零件拚命的碎裂成細小的殘渣,再過幾次以秒為單位的計算,我將會完全的因下墜時的重力而摧毀。

  在完全的死亡之前,藉由我眼部的碎片所看見的最後一個影像是一片飄落下來的信紙碎片,邊緣焦黑,但仍有一小段文字仍沒有被燒毀,我永遠會記得,信紙上殘留的那句話。

 

  『Hugh,我好想你……』

 

  01

 「Angel!來看看這個!」Hugh踏過草坪來到我的旁邊,他手上拿著一疊白紙和一個小紙套。

  『這些是什麼呢?』我模仿著疑問的語氣說。

 「這是信啊!是我在遠方的朋友寄來的喔!」

  『信?』我模仿著疑問的語氣說。

  「就是人們將想說的話寫在信紙上再裝入信封,寄給無法常常見面的人,用來表達思念之情或問候,是一種聯絡的方式呢!」

  他指著上面有油墨線條的白紙說那是信紙,是專門拿來寫信的白紙,而那小紙套則是叫做信封,信封上面五顏六色的小方紙則是郵票,信一定要上貼郵票才寄的出去。

  我撫摸著信紙和信封,指尖觸到信紙上微凹的文字線條,想著這些東西都是從很遙遠的地方來到這裡,想像彷彿牽連到什麼似的,一道觸電般的感覺通過我的胸口,造成一陣緊縮。

  『好神奇呢!從那麼遙遠的地方來到這的……。』我模仿著吃驚的語氣說道。

  「哈哈!很神奇對吧?我就知道妳會著麼認為!這樣吧,Angel,我來教妳怎麼寫信吧!這樣妳以後就可以寫給在遠方的人們了!」

  『我沒有人可以寫……。』我模仿著感到遺憾將眉毛輕輕下彎的動作。

  我有記憶以來都住在這座草坪上,從沒有來離開過,我沒有Hugh以外的朋友。聞言他搔著腦袋瓜,抿了抿唇好似在思考著什麼,緊接著,他像是忽然炸開的氣球般大叫出聲。

  「那,妳寫給我好了!雖然我們的住處相鄰但也是可以互相通信的!」

  『欸……?』我輕輕將頭側向一邊。

  「那就這樣說定了喔!我明天就帶紙筆來教妳喔!」

  Hugh燦爛的一笑,跟我道別之後便消失在草坪的另一邊。

  我的胸口彷彿又觸電一般,緊縮了。

 

  ※※※

 

  Hugh把整疊的信紙放在草地上,便遞給我一枝筆,他在第一張信紙上的最上方寫下了一行字。

  親愛的Angel。

  「信的開頭通常都是這樣的,來,妳跟著我寫一遍。」他說。

  我拿起另一張信紙在第一條油墨線條的上方空白處寫了:親愛的Angel。

  「等等!等等!妳幹嘛寫妳的名字啊?妳應該要寫我的名字啊!」Hugh用他的筆尖敲著我模仿他寫下的字,似乎很不滿意。

  『我只能照著別人給的指令做事,是你要我跟著你寫一遍的。』

  「啊,對喔。我都忘了。」他敲敲自己的頭,莞爾。

  『裝什麼可愛啊……。』我斜眼瞅著他。

  「Angel,背向我一下,」他忽然正經道,「快一點。」

  『幹嘛啊?』

  我移動了坐在草地上的身子,背向了Hugh,我感覺到他溫暖的手掌覆蓋在我後腦勺,指尖輕觸我頭上的特殊指令鍵盤,喀噠喀噠的敲鍵聲傳入我耳裡。

  「跟妳說喔,現在我下達一個指令給妳,以後,當我們兩個通信的時候,妳都可以依照自己的意識來決定信的內容,妳可以想寫什麼就寫什麼,也可以寫出我的名字喔!」

  當指令輸入完之後,我的眼前黑了下來,遠遠的只剩一顆小亮點在閃動,緊接著小亮點的四周散開了萬丈金光,那些光線不停的快速朝著某個方向移動,直到黑色的天上爬滿了金屬電路板般的亮色紋路,倏的,那萬丈金光像是有人用力扯著魁儡戲偶的絲線般猛力的收回了小亮點,再一次我的世界回復了光明。

  我拾起筆,在第三張信紙最上面的油墨線條上方寫了。

 

  親愛的Hugh。

 

  02

 

  親愛的Angel:

  我有告訴過妳嗎?是什麼原因讓我把妳製造出來?

  其實,有個人長的很像妳。她住在一個很遠很遠的村落裡,是我最愛的人。

  不過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去世了,我很想她,所以我長大成人之後,動手製造了妳,但別擔心,我沒有把妳當成她的替代品,妳就是妳。

  

  親愛的Hugh:

  想念是什麼呢?是我在等待你的回信時的那種感覺嗎?

  很多人類的感情,我並不懂……。

  如果說我被當成她的替代品我也不會難過,我並沒有感情。

  Hugh你高興就好了。

  

  親愛的Angel:

  妳並不是沒有感情的喔,我並不是這麼設定的喔!

  

  親愛的Hugh:

  那,為什麼我感覺不到我有感情呢?為什麼我無法體會美好的感覺呢?

 

  親愛的Angel:

  要有感情,需要點時間,慢慢來,不要急,有一天妳會擁有世上獨一無二的感情的。

  

  親愛的Hugh:

  那麼,需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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